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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椰小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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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椰小貝

初雪時分, 有人在溫室內圍爐煮茶,有人在臥室拉開窗簾安靜聽雪滴落的聲音,還有人共渡著體溫牽手在海邊漫無目的地徘徊。

氣息寒冽,彼此的掌心卻是灼熱的。

舒知意腳踩在松軟的新雪上, 發出咯吱的輕響聲, 握著江栩淮的那只手來回不住地輕晃。

像個小朋友一般。

她呼出一口白氣, 攤開手掌接住白雪, 凝視片刻驚喜道:“這雪竟然不會化。”

江栩淮垂眼看她,女孩眸底浮起一層淺淡的水霧,在白雪中穿梭顯得柔軟無比。四下悄無聲息, 他又想起那顆柑橘味硬糖, 融化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息。

他將舒知意圍巾縫隙裏的雪花撥掉,以免落進去浸了寒氣,輕笑著問:“就這麽喜歡下雪?”

“嗯!”

舒知意很開心, 她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就局限於蕪市。

小時候是父母不願帶她, 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開銷。長大後是不敢一個人出行, 提前預設了太多的困難在出發前就已經將她困在原地。

想去看海, 想看冬天的海。

這個念頭怎麽由來的已然是記不清了, 那是太久遠的回憶根本無法去探求, 但確確實實變成了她的一種執念。

或者說是固執。

小時候去不了的遠方總有一天她終能抵達,想要證明些什麽呢?她也說不清。

在某一瞬間, 舒知意甚至懷疑,也許哪天她真的親眼看到了漫天飄飛雪羽的大海,她仍會感到失望,因為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滿足感而挫敗。

那說明, 她還是無法掙脫那個桎梏。

可,當下的她是這樣的幸福。

想走到世界的盡頭, 想走得再遠些,原來這場大雪和想象中的一樣純粹,純粹到可以填補上她身體上的某塊空缺。

舒知意偏頭看向江栩淮,目光停留在他的眉間,飛快地眨眨眼睛:“謝謝你。”

江栩淮的心情看上去也很好,眉眼舒展,噙著笑問:“謝我什麽?”

“帶我來這裏。”舒知意勾著他的指尖又晃了晃,抿抿唇,“看到這麽美的雪。”

江栩淮俯身看她:“這不值得你說謝謝。”

他忍不住在她唇上吻了一下,聲音帶著癢意拂過舒知意的睫毛,而後穩穩地落在她的心底。

“知意。”

“以後每年都一起看初雪吧。”

舒知意沒急著應聲,她迎著他的氣息大膽對視,在第三秒的時分,在寒風中搖曳的這個瞬間,從江栩淮的眼眸中尋到了一個小小的舒知意。

她喜歡在他眼裏看自己的倒影。

仿佛用一根無形的繩子將兩人捆綁,生了芽,再開了花。

須臾後。

舒知意墊起腳尖,這次沒有閉眼,而是讓他也看清她眼裏的倒影,畢竟眼睛可騙不了人。

江栩淮,你看清了嗎?

你也在我的眼裏。

而後,她慢慢靠近他,一點點靠近,在江栩淮的嘴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,觸碰到他幹燥帶著雪松木的呼吸,滾燙得讓她無意識地半瞇起眼。

“好,我們以後一起看雪,每年都一起。”

舒知意咬著唇笑,像只才睡醒的小兔子,“你說我現在要和你拉鉤會不會很幼稚。”

“不會。”江栩淮目光暗淡下來,他單手環住小兔子的腰間,聲音很啞,比每一次都啞,學著舒知意的口吻問她。

“你說我現在要和你接吻,你會拒絕嗎?”

舒知意沈默了幾秒,看著他喉結又紅了耳根,小聲低喃:“不是......才親過嗎?”

江栩淮接下來的話讓她募地變得呼吸不順,心尖跟著顫栗,撲通撲通地亂跳,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這個滾燙的身體。

“寶寶。”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回蕩在她發麻的耳邊,“接吻和親,是不一樣的。”

話畢,江栩淮的身影俯身壓了下來。

他帶著急切,吮上她緊閉的唇瓣,再用他的犬牙輕柔地咬她,另一只手帶著灼熱擡起她的下巴,停下用鼻尖蹭了蹭她粘在唇角的碎發,呼吸輕微喘息。

“張嘴。”他說。

舒知意已經被親得全身微微顫抖,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,染著濕潤的雙唇慢慢地張開一條縫隙。

下一秒,江栩淮的舌尖就纏綿地探了進來,略過齒關,裹挾著她的,共享著呼吸和蒸騰的水汽。

舒知意舌根有些麻,所有感官無限放大,癱軟在他的懷裏。一秒、再一秒,直到她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多少秒。

時間像是被刻意撥慢,變得很慢很慢。

海邊的細雪裏,相依的兩道身影留不出一點縫隙給光影掠過。四下寂靜不堪,只有雪落在皮膚表面的聲音,還混雜著兩人接吻的意亂情迷的聲音。

這萬分孤獨的黑與白交界世界裏。

他和她在熱吻。

... ...



“我們什麽時候離開汀州島?”

舒知意的嘴唇被親得有些腫脹,她半張臉縮在圍巾裏,挨坐在江栩淮的身側,看著遠方的海面輕聲問道。

江栩淮與她十指交握,轉過臉看她:“想回蕪市?”

舒知意小幅度地搖搖頭。

她說:“是舍不得離開這裏。”

藏在圍巾裏的唇角微微揚起,又說,“但我現在已經不畏懼告別了。”

因為明天有他在了。

有他的明天,變得具體,變得有所期待,她也開始變得勇敢,願意找找路到底在哪裏。

“不用告別。”

江栩淮眼角噙著淺笑,徐徐開口,“以後我們還會來的。”

“不是拉鉤了嗎?”

舒知意忽地失笑,用手肘帶著嗔意撞了撞他,她突然想到什麽,沈吟幾秒,用一只手抓起一團雪塊,狀似隨意地堆雪人。

“聽說初雪時告白的兩人,會永遠在一起。”

而後她湊近低聲問,“你信嗎?”

江栩淮眼神在她杏眼處停留,溫聲反問:“你呢?”

“我是不信的,哪有這麽神奇的事。”她眨眨眼,頓了一下莞爾道,“但是——”

話未說完。

江栩淮小力道地捏了捏她的手心。

舒知意擡眼,男人目光灼灼將她緊緊包圍,讓她無意識地楞怔,靜下心來想要聽清他接下來的話。

“我愛你。”江栩淮聲線有些微抖,輕聲和她耳語。

她相信。

他便說給她聽。

舒知意的心募地震蕩,沒由來地往下不斷墜落。

她手心蜷起,捏緊膝蓋上的絨布。

突然意識到,她無法回應江栩淮。

太少有機會接觸到“愛”這個詞,以至於陌生無比。

她無法輕易說出,甚至不確定他的這句話是否是真心,更多的是她無法交出心的愧疚。

不是懷疑江栩淮,而是懷疑愛意本身。

長久的沈默,舒知意的眼角浮起水霧,她咬緊下唇垂眸道歉:“對不起... ...”

“舒知意。”

江栩淮忽地喊她的名字,語氣中的鄭重讓她不得不擡頭與他視線相撞。

四目相對。

他說:“不用你回應我,只要你重覆。”

“重覆我那句話就行。”

舒知意表情微楞,半晌後才意識過來。

她不確定地說:“你愛我。”

聞言,江栩淮掀了掀眼皮親吻她的額頭。

不需要想愛到底是什麽,只要在他說“我愛你”的時候,她能夠篤定地重覆“你愛我”就行。

歲月漫長,終有人會讓你確認,愛真的存在。

他輕聲道:“這次,加上我的名字。”

舒知意慢吞吞地,眼角沁著眼淚地,小心翼翼地,

看著面前的人說。

“江栩淮,你愛我。”

這就夠了。

這就已經很足夠了。

江栩淮在漫天大雪裏,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眸,給她這世間最足的底氣——

不是稀裏糊塗地在快餐時代的隨意許諾,而是時間的不斷見證下的毋庸置疑。

“對。”

“舒知意,我愛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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